羅正曄
夜魅下的青山,自帶肅穆與莊嚴,給炎熱的夏日注入一絲寒意;仰望夜空,零落的星子,不成氣候,自成一派蕭條。本來是一幅凝重的山夜圖,卻被不時的鞭炮聲,嘈雜的歌聲所打破,這點刻意的熱鬧和喧囂,卻抵不上聚集的心涼。
當我的母親在我身邊認真地教著我一歲零八個月的女兒,x祖祖死了,就躺在那里,最后會被埋在土里。我突然覺得這對我的女兒,是不是太殘忍了。她還那么小,她擁有生命才600個日子,對世界都還沒有形成固有的印象,對周遭的一切還是那么好奇,現在就教給她,人世不過夢一場,最后就是一捧黃土,那孩子會怎么想?還好,女兒只是機械的記得前面幾句話,卻牢牢記得最后外婆教的那句童話般的升華,“人死就會升天,會變成星星”。或許是我多慮了,孩子的世界會以她自帶的童話濾鏡,篩選出符合他們價值觀的理解。
生與死,是科學,哲學,佛學,乃至整個人類都苦苦探尋的終極密碼,人類幾千上萬年的長河都無法破解,只沉淀下“人生自古誰無死,留取丹心照汗青”的舍身取義,“青山依舊在,幾度夕陽紅”的無奈,“落紅不是無情物,化作春泥更護花”的勘破,各人都有對生命不同的理解。
突然想起了朱自清的《匆匆》,“我不知道他們給了我多少日子;但我的手確乎是漸漸空虛了。在默默里算著,八千多日子已經從我手中溜去。”
默默算算,我手中竟然已經溜走了9800多個日子,比作者當時還多逃跑了1000個日子,心里不禁咯噔一下。
我的日子又溜到哪里去了?我們生而平凡,卻又不甘于這樣平凡的一生,折折騰騰,磕磕碰碰,幾千上萬個日子就沒有了,如此往復,一生就過去了。緊拽著手中日漸單薄的時間,我不禁慌了。
要怎樣過日子才不算虛度光陰?要怎樣將我手中唯一的物品轉化為價值?我要去哪里尋找答案?
帶著疑慮,我急切的在書本中遍尋,當然,所得的答案不盡一致。
偶然的偶然,翻到了一首孤寂了300多年的小詩:
白日不到處,青春恰自來。
苔花如米小,也學牡丹開。
深深地被這淺顯文字中蹦射的韌勁所打動。突然想起2007年重新上映的《泰坦尼克號》,最打動我的一個情節:摯愛死去,女主人公孤零零地趴在冰冷的殘骸上,周遭都是漂浮的尸體,這時候,一艘救援船經過,卻沒有聽到女主微弱的呼救聲,當救援船帶著生的希望越走越遠時,強大的求生意識讓女主擰起體內最后一絲力氣,跳入冰水中取得不遠處的口哨,用力吹響了救援的哨音,搏得生機。這一段情景一度讓我熱淚盈眶。
是啊,即使缺失陽光,即使生機渺茫,但仍不放棄生命的綻放,我想,這就是生命的意義,這就是日子應該有的過法。拋開世俗的定義和推崇,化繁為簡,返璞歸真,生命從來就是為了雕刻生命本身而存在,雕刻生命,讓它遇到絕境時有韌勁,遇到浮躁時有厚度,遇到冷漠時有溫度。這,或許就是我要找的答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