
1912年,父親廖寒飛出生在四川省璧山縣丁家坳的一戶小商人家庭。爺爺廖發昌,放牛出身,后經商,在丁家坳開了一個水煙店。花甲之年家業漸興,置地20畝。這才有父親出身成份“小地主”之說。
父親13歲小學結業,爺爺婆婆心疼錢,不能再供他念書。1927年,父親考入中學,因成績優異,受到全部免費待遇。1930年,父親考入四川大學,期間參加過成都的學生運動。1931年“九一八”事變后,父親參加時事出版社工作并擔任常務理事。同年11月,參加反帝大同盟;12月12日,參加中國共產黨。因工作積極,經組織決定,提前2個月免除了候補期。不久,即任反帝大同盟成都市執行委員會委員兼南區分會負責人,領導成都市的學生運動,大中印刷廠工人及川大廚工的罷工斗爭。1932年,父親歷任中共成都市南區工作委員會書記,中共成都市委組織部長和代理市委書記等。1933年5月,父親被奉派去重慶恢復和建立黨的組織,因工作卓有成績,遂被任命為中共重慶市工作委員會書記。
寧死不屈
1933年10月30日晨,父親去開會的途中,被早已等候在那里的特務們抓住。而等他開會的同志們尚不知情,父親便一路走一路大聲呼口號,想引起人們的注意,暗示戰友們趕快隱蔽。特務用布勒住父親的嘴,好一頓拳打腳踢。法庭上,特務先用各種刑具威脅父親,接著慘無人道的劊子手把父親折磨得死去活來!兩個多小時的沉默,敵人無計可施,只好把父親抬回牢房。醒來后,特務又來輪番“開導”,父親下定決心,裝死不予理睬。無奈特務只有“送”一付手銬腳鐐將父親關入禁閉室,但對于堅強的革命人,鎖得住身,卻鎖不了心!后又幾經磨難,父親被送到了反省院,那是專門關重要政治犯最殘忍的牢房!
1934年1月31日,父親被關進反省院,當時傷勢非常嚴重,只能整天躺床上,甚至每天只能睡兩、三個小時。據《萬敬修在獄中》一書回憶:“大約在1934年新關進一名受重刑的政治犯,后知是重慶市委一書記廖寒飛,是經得住嚴刑拷打的堅強戰士。”他便開始為父親打水、端飯菜。
父親傷好些就看書、寫字,給難友們講笑話,一瘸一拐在牢房打籃球,用小石子在地上寫寫畫畫,并笑著說:我們的武器是用不完的筆和取之不盡的紙。父親在反省院被判五年徒刑,1936年西安事變后,局勢大改觀,1937年1月28日父親被提前獲釋,結束了三年零一個月的監獄生活。
不搞特殊化
1946年4月,熱河省政府派父親到隆化縣任縣長。
為了工作,他一頭扎進鄉村,負責伊遜河川指導工作。由于他從事黨的工作早,工作經驗豐富,同志們對他非常敬重,縣委決定由財政科每月發給他一些菜金。第一次警衛員給他領回菜金,他說:“別人沒有,我也不要,我的稿費就夠花的了嘛!”縣里看他不收錢,只好把錢買成雞送去,父親說:“拿去給別人吃吧,我的生活蠻好的嘛!”不管到哪村,警衛員一找好住房,父親總先問“是窮苦人家嗎?”吃飯時端上的飯好一點就生氣。父親說:“農民多苦呀,怎么能吃人家的雞蛋呢?”還常說:“我們只有和老百姓睡一炕,吃一鍋飯,才能了解他們的疾苦。老百姓看見我們共產黨干部吃的好,喝得好,貪圖享受,我們還怎么工作?我這個當縣長的更應該帶好頭啊!”他的私有財產只有從延安帶來用罐頭盒焊個鐵把的漱口缸,一個筆記本,一疊報紙,統統裝在一個黑布兜里,另外還有一條地區送給他的蘭花粗布褥,一只舊表,一頂八角帽,除了這些父親是一無所有。褲子破了不能穿,就將褲腿剪下當褲衩,家做的鞋不合腳,就在鞋尖剪個小洞,串根帶子;他穿的衣服也和其他干部一樣,補丁摞補丁。一次戰斗中,隊伍被困,為不暴露目標,不能生火不能走動,到拂曉突圍時,父親才發現兩腳已經凍得不能行走了,警衛員二話沒說背起他就走,一直沖出包圍圈。隆化縣是氣候環境惡劣,生活十分艱苦,斗爭殘酷的地方,父親幾次與土匪遭遇,都在老鄉和同志們掩護下化險為夷。父親不要組織上的生活補貼,不貪圖“縣太爺”的享受,要的是人民大眾,要的是干群關系,是魚與水的關系:永不分離!
“后勤部長”
1948年5月,解放隆化的戰斗中,父親任隆化地區后勤指揮部主任。他晝夜工作,四處奔走全力動員當地群眾參軍參戰。在他領導下共組成四個營的擔架隊,一個野戰救護隊,兩個兵站,五個大車運輸隊,積極支援前線。隆化解放后,他以縣長名義起草安民告示,向群眾廣泛宣傳黨的政策,穩定社會秩序,積極組織學校開課,商店開業,發展生產,促使隆化地區的工商業迅速恢復和發展,如同“后勤部長”一般,幫助前線解決后顧之憂!
5月27日,他主持召開近百人參加的工商人士座談會,宣講黨的工商業政策,同意向工商業主發放貸款,團結了大部分工商業主,使隆化的工商業很快活躍起來,到年底11月份各廠礦資產已達5640萬元。因采取的措施得當,工商業主們感謝黨和政府。在救災過程中,主動捐鹽、捐糧,八月節又拿出月餅、水果、羊,慰問軍隊,給縣政府送慰問信等。父親愛學習,聽黨的話,是個講政策、懂政策的好干部。
父親是個樂天派
在隆化工作期間,一次受襲擊跑到山上,父親一邊把紙攤在膝蓋上起草文件、記筆記,一邊風趣地拍著膝蓋對周圍同志說:“這就是縣政府!”當時百姓中也廣泛流傳著“背著省、端著縣,召集群眾就開辦”的說法。生動描繪了當時游擊環境艱苦,我們的干部不怕困難積極想辦法克服困難的樂觀主義精神!貧困不堪的生活,與百姓同時吃糠咽菜度日,津津有味地吃還安慰大家:“別看現在這個樣子,將來咱們是樓上樓下,電燈電話,廣播喇叭。”父親是個樂天派,他堅信黨會引領全國人民過上幸福生活,美景就在前方!他的革命樂觀主義精神大大鼓勵了身邊同志的斗志,增強了必勝的信心!
伊遜河武工隊
1947年秋,組建了100人的武工隊。隊員都是苦大仇深的翻身農民,戰斗力很強,是一支唯一可和當時隆化里最大,實力最強的匪隊抗衡的隊伍。他們機智勇敢活動在伊遜河西岸,常常以少對多、以少勝多,令敵人聞風喪膽。他們對百姓卻如同八路軍對百姓一般,三大紀律八項注意一點都不含糊。父親用毛主席的游擊戰術思想指導打了不少漂亮仗,哪里有敵人,哪里就有武工隊的槍聲。在阻擊敵人向解放區進攻、鎮壓反動地主和回剿土匪等戰斗中屢建奇功,成為隆化地方武裝的楷模。《冀熱察導報》《群眾日報》增刊文章表彰他們的英雄事跡。
1948年1月打算把武工隊編為縣大隊的一個加強連,計劃未實施,發生了意外。4月10日,武工隊在南石洞宿營,父親在外主持新干部培訓班。11日,被國民黨軍及多股土匪(共500余人)包圍,激戰5個小時,終因彈盡無援,幾乎全部犧牲,噩耗傳來父親悲痛萬分!幾天幾夜不吃不睡,一邊哭一邊寫《英雄的武工隊——記隆化伊遜河武工隊始末》,高度贊揚武工隊戰士們為黨為革命壯烈犧牲的崇高氣節,肯定了他們在開辟隆化工作的光輝業績。父親為此痛心不已!他擦干眼淚,妥善安撫好烈士們的家屬,決心加倍努力工作,為黨為革命迅速培訓新的戰斗力量,痛擊敵人,為烈士們報仇!為鞏固紅色政權奮斗!
1950年1月,父親調中央人民政府政務院工作,踏上了建設新中國的新征途。(廖黎明)